世說新語 任誕的大意（23回） 《世說新語 任誕二十三》譯文
【原文看資料】
【題解】任誕，指任性放縱。這是魏晉名士作達(dá)生活方式的主要表現(xiàn)。名士們主張言行不必遵守禮法，憑稟性行事，不做作，不受任何拘束，認(rèn)為這樣才能回歸自然，才是真正的名士風(fēng)流。在這種標(biāo)榜下，許多人以作達(dá)為名，實際是以不加節(jié)制地縱情享樂為日的。
名士作達(dá)的首要表現(xiàn)就是蔑視禮教，不拘禮法。第7 則記阮籍說的“禮豈為我輩設(shè)也”，就道出了這一點。他們不管男女有別。婚喪禮節(jié)等，執(zhí)意我行我素。第7、8 則記阮籍不顧“叔嫂不通問”的禮制，與嫂話別；醉后睡在酒家婦旁邊。第2、9、11 則記阮籍在母喪期間縱酒，以致親友來吊唁時仍醉態(tài)朦朧，裴楷只好無奈地說：“阮方外之人，故不崇禮制”。其次就是不分場合。不分時候地縱酒放蕩，不管為官居家，都毫無節(jié)制地飲酒。例如第28 則記周伯仁喝酒“嘗經(jīng)三日不醒。時人謂之三日仆射”；第12 則記人和豬共喝一甕酒。他們以為這就是名士風(fēng)流。第53 則記王孝伯之言，可說有點睛之妙，他說：“名士不必須奇才，但使常得無事，痛飲酒，熟讀《離騷》，便可稱名士”。
除此以外，他們要隨心所欲，不勉強(qiáng)自己，不限制自己。例如第47 則記王子猷雪夜忽憶鄰縣戴安道，立刻乘船去拜訪，經(jīng)一夜才到，可是又及門而返，說：“吾本乘興而行，興盡而返，何必見戴”。其余如賭博、搶劫、偷拿別人財物、酒后唱挽歌、言談不檢點、等等，都是故意放縱自己的表現(xiàn)。至如第31 則記殷洪喬去上佳時替親友帶了百來封信，走到半路，把信全都扔到了江里，聲稱自己“不能作致書郵”。這純是一種不負(fù)責(zé)任的無賴行徑、與名士任誕似無甚關(guān)系。
任誕的動機(jī)，各人或有不同。第13 則記阮籍不同意自己的兒子“亦欲作達(dá)”，可見阮籍有時是不得已而為之，他要借酒澆“胸中壘塊”（第51 則），而他的兒子只是為了追求名士風(fēng)度，無怪他要反對了。
有的名士借作達(dá)以避亂世，有的名士要求在官場中保留一些個性自由，不失人的真性，其任誕言行對反禮教來說，有一定意義。但多數(shù)名士的任誕行為是不可取的。本書分立《任誕》一門，多少可以看出編纂者并不同意這種行為，還是主張以禮法準(zhǔn)則來規(guī)范人們的社會行動。
（1）陳留阮籍、譙國嵇康、河內(nèi)山濤，三人年皆相比，康年少亞之。預(yù)此契者：沛國劉伶、陳留阮咸、河內(nèi)向秀。瑯邪王戎①。七人常集于竹林之下，肆意酣暢，故世謂竹林七賢。
【注釋】①契：契會；約會。按：竹林七賢都是意氣相投、縱酒清談的著名人物。 【譯文】陳留郡阮籍、譙國嵇康、河內(nèi)郡山濤，這三個人年紀(jì)都相仿，嵇康的年紀(jì)比他們稍為小些。參與他們聚會的人還有：沛國劉伶、陳留郡阮咸、河內(nèi)郡向秀、瑯邪郡王戎。七個人經(jīng)常在竹林之下聚會，毫無顧忌地開懷暢飲，所以世人叫他們做竹林七賢。
（2）阮籍遭母喪，在晉文王坐進(jìn)酒肉①。司隸何曾亦在坐，曰：“明公方以孝治天下，而阮籍以重喪顯于公坐飲酒食肉，宜流之海外，以正風(fēng)教②。”文王曰：“嗣宗毀頓如此，君不能共憂之，何謂③！且有疾而飲酒食肉，固喪禮也④！”籍飲啖不輟，神色自若。
【注釋】①阮籍：字嗣宗，晉文王司馬昭任大將軍時，調(diào)阮籍任從事中郎，后阮籍求為步兵校尉，放誕不羈，居喪無禮。參看《德行》第15 則注①。②重喪：重大的喪事，指父母之死。③毀頓：毀指因哀傷過度而損害身體，頓指勞累。④固喪禮也：按：《禮記·曲禮上》：“居喪之禮..有疾則飲酒食肉，疾止復(fù)初。”可見飲酒食肉并不違反喪禮。
【譯文】阮籍在為母親服喪期間，在晉文王的宴席上喝酒吃肉。司隸校尉何曾也在座，對晉文王說：“您正在用孝道治理天下，可是阮籍身居重喪卻公然在您的宴席上喝酒吃肉，應(yīng)該把他流放到荒漠地方，以端正風(fēng)俗教化。”文王說：“嗣宗哀傷勞累到這個樣子，您不能和我一道為他擔(dān)憂，還說什么呢！再說有病而喝酒吃肉，這本來就合乎喪禮啊！”阮籍吃喝不停，神色自若。 （3）劉伶病酒，渴甚，從婦求酒①。婦捐酒毀器，涕泣諫曰：“君飲太過，非攝生之道，必宜斷之②！”伶曰：“甚善。我不能自禁，唯當(dāng)祝鬼神自誓斷之耳。便可具酒肉。”婦曰：“敬聞命。”供酒肉于神前，請伶祝誓。伶跪而祝曰：“天生劉伶，以酒為名；一飲一斛，五斗解醒③。婦人之言，慎不可聽。”便引酒進(jìn)肉，魄然已醉矣④。
【注釋】①劉伶：字伯倫，竹林七賢之一，性好酒，曾作《酒德頌》說：“惟酒是務(wù)，焉知其余..無思無慮，其樂陶陶”。病酒：飲酒沉醉，醒后困乏如病，叫病酒。病酒要用飲酒來解除，這就是下文說的解酲。②捐：舍棄；倒掉。攝生：養(yǎng)生。③一斛：十斗。斗指酒斗，占代的盛酒器。酲（chéng）：酒醒后神志不清有如患病的狀態(tài)。④隗（wéi）然：頹然，醉倒的樣子。
【譯文】劉伶患酒病，口渴得厲害，就向妻子要酒喝。妻子把酒倒掉，把裝酒的家什也毀了，哭著勸告他說：“您喝得太過分了，這不是保養(yǎng)身體的辦法，一定要把酒戒掉！”劉伶說：“很好。不過我自己不能戒掉，只有在鬼神面前禱告發(fā)誓才能戒掉啊。你該趕快準(zhǔn)備酒肉。”他妻子說：“遵命。”于是把酒肉供在神前，請劉伶禱告、發(fā)誓。劉伶跪著禱告說：“天生我劉伶，靠喝酒出名；一喝就十斗，五斗除酒病。婦人家的話，千萬不要聽。”說完就拿過酒肉吃喝，一會兒就又喝得醉醇醇地倒下了。
（4）劉公榮與人飲酒，雜穢非類，人或譏之①。答曰：“勝公榮者不可不與飲，不如公榮者亦不可不與飲，是公榮輩者又不可不與飲②。”故終日共飲而醉。
【注釋】①非類：不是同類的人，這里指身分。門第不同類的人。②輩：同一類別、等級。
【譯文】劉公榮和別人喝酒時，會和不同身分、地位的人在一起，雜亂不純，有人因此指責(zé)他。他回答說：“勝過公榮的人，我不能不和他一起喝；不如公榮的人，我也不能不和他一起喝；和公榮同類的人，更不能不和他一起喝。”所以他整天都和別人共飲而醉倒。
（5）步兵校尉缺，廚中有貯酒數(shù)百斛，阮籍乃求為步兵校尉①。
【注釋】①步兵校尉：官名。漢代京師置屯兵八校尉，步兵校尉掌管上林苑屯兵。廚：指步兵營的廚房，其酒為犒勞軍隊而釀造的。
【譯文】步兵校尉的職位空出來了，步兵廚中儲存著幾百斜酒，阮籍就請求調(diào)去做步兵校尉。
（6）劉伶恒縱酒放達(dá)，或脫衣裸形在屋中，人見譏之。伶曰：“我以天地為棟字，屋室為揮衣，諸君何為入我裈中①！”
【注釋】①裈（kūn）：褲子。 【譯文】劉伶經(jīng)常不加節(jié)制地喝酒，任性放縱，有時在家里赤身露體，有人看見了就責(zé)備他。劉伶說：“我把天地當(dāng)做我的房子，把屋子當(dāng)做我的衣褲，諸位為什么跑進(jìn)我褲子里來！”
（7）阮籍嫂嘗還家，籍見與別，或譏之①。籍曰：“禮豈為我輩設(shè)也？” 【注釋】①或譏之：按禮制，叔嫂不通問，所以認(rèn)為阮籍不遵禮法而指責(zé)他。
【譯文】阮籍的嫂子有一次回娘家，阮籍去看她，給她道別，有人責(zé)怪阮籍。阮籍說：“禮法難道是為我們這類人制訂的嗎？”
（8）阮公鄰家婦，有美色，當(dāng)壚酤酒。阮與王安豐常從婦飲酒，阮醉，便眠其婦側(cè)。夫始殊疑之，伺察，終無他意。
【譯文】阮籍鄰居的主婦，容貌漂亮，在酒廬旁賣酒。阮籍和安豐侯王戎常常到這家主婦那里買酒喝，阮籍喝醉了，就睡在那位主婦身旁。那家的丈夫起初特別懷疑阮籍，探察他的行為，發(fā)現(xiàn)他自始至終也沒有別的意圖。
（9）阮籍當(dāng)葬母，蒸一肥豚，飲酒二斗，然后臨訣，直言“窮矣①！”都得一號，因吐血，廢頓良久②。
【注釋】①豚：小豬。窮：窮盡。按：當(dāng)時孝子哭，大概照例要呼喊“窮、奈</PGN0471.TXT/PGN>何”，是一種習(xí)俗。②都：總共。廢：指身體損傷。
【譯文】阮籍在葬母親的時候，蒸熟一個小肥豬，喝了兩斗酒，然后去向母親遺體訣別，只是叫“完了！”總共才號哭了一聲，就吐血，身體損傷。衰弱了很久。
（10）阮仲容、步兵居道南，諸阮居道北①；北阮皆富，南阮貧。七月七日，北阮盛曬衣，皆紗羅錦綺②；仲容以竿掛大布犢鼻裈于中庭③。人或怪之，答曰：“未能免俗，聊復(fù)爾耳！”
【注釋】①阮仲容：阮咸，字仲容，是阮籍的侄兒，竹林七賢之一。②“七月”句：舊時風(fēng)俗，七月七日曬衣裳、書籍，據(jù)說這樣就不會受蟲蛀。③犢鼻裈：短褲，一說圍裙。
【譯文】阮仲容、步兵校尉阮籍住在道南，其他阮姓住在道北；道北阮家都很富有，道南阮家比較貧窮。七月七日那天，道北阮家大曬衣服，曬的都是華貴的綾羅綢緞；阮仲容卻用竹竿掛起一條粗布短褲曬在院子里。有人對他的做法感到奇怪，他回答說：“我還不能免除世俗之情，姑且這樣做做罷了！” （11）阮步兵喪母，裴令公往吊之。阮方醉，散發(fā)坐床，箕踞不哭①。裴至，下席于地，哭；吊喭畢，便去②。或問裴：“凡吊，主人哭，客乃為禮。阮既不哭，君何為哭？”裴曰：“阮方外之人，故不崇禮制；我輩俗中人，故以儀軌自居③。”時人嘆為兩得其中。
【注釋】①“阮方”句：依喪禮，阮籍坐在坐床上是離了喪位，箕踞而坐，也不合禮法。下文客人席于地，而孝子坐在床上，更是不合禮法。②吊喭：同“吊唁”。③儀軌：指禮法，禮制。
【譯文】步兵校尉阮籍死了母親，中書令裴楷去吊唁。阮籍剛喝醉了，腋頭散發(fā)、伸開兩腿坐在坐床上，沒有哭。裴楷到后，退下來墊個坐席坐在地上，哭泣盡哀；吊唁完畢，就走了。有人問裴楷：“大凡吊唁之禮，主人哭，客人才行禮。阮籍既不哭，您為什么哭呢？”裴楷說：“阮籍是超脫世俗的人，所以不尊崇禮制；我們這種人是世俗中人，所以自己要遵守禮制準(zhǔn)則。”當(dāng)時的人很贊賞這句話，認(rèn)為對雙方都照顧得很恰當(dāng)。
（12）諸阮皆能飲酒，仲容至宗人間共集，不復(fù)用常杯斟酌，以大甕盛酒，圍坐相向大酌①。時有群豬來飲，直接去上，便共飲之。
【注釋】①宗人：同一家族的人。斟酌：斟酒。
【譯文】姓阮這一族的人都能喝酒，阮仲容來到族人中聚會，就不再用普通的杯子倒酒喝，而用大酒甕裝酒，大家坐成個圓圈，面對面大喝一番。當(dāng)時有一群豬也來喝酒，他們徑直把浮面一層酒舀掉，就又一道喝起來。
（13）阮渾長成，風(fēng)氣韻度似父，亦欲作達(dá)①。步兵曰：“仲容已預(yù)之，卿不得復(fù)爾！”
【注釋】①阮渾：字長成，是阮籍的兒子。按：聯(lián)系下文，這一句的“長成”似長大成人之意。【譯文】阮渾長大成人了，風(fēng)采、氣度像父親，也想學(xué)做放達(dá)的人。他父親阮籍對他說：“仲容已經(jīng)入了我們這一流了，你不能再這樣做了！”
（14）裴成公婦，王戎女①。王戎晨往裴許，不通徑前。裴從床南下，女從北下，相對作賓主，了無異色。
【注釋】①裴成公：裴傾，字逸民，死后溢為成。
【譯文】裴 的妻子，是王戎的女兒。王戎一天清早到裴 家去，不經(jīng)通報就一直進(jìn)去。裴 看見他來，從床前下床，他妻子從床后下床，和王戎賓主相對，沒有一點難為情的樣子。
（15）阮仲容先幸姑家鮮卑婢①。及居母喪，姑當(dāng)遠(yuǎn)移，初云當(dāng)留婢，既發(fā)，定將去。仲容借客驢，著重服自追之，累騎而返②。曰：“人種不可失③。”即遙集之母也。
【注釋】①鮮卑：古代住在東北、內(nèi)蒙一帶的一個民族。②重服：最重的孝服，即為父母喪而穿的孝服。累騎：重騎，這里指同乘一驢。③人種：這里指鮮卑婢已懷孕。
【譯文】阮仲容早就寵愛著姑姑家那個鮮卑族的婢女。在給母親守孝期間，他姑姑要遷到遠(yuǎn)處，起初說要留下這個婢女，起程以后，終于把她帶走了。仲容知道了，借了客人的驢，穿著孝服親自去追她，兩人一起騎著驢回來。仲容說：“人種不能丟掉。”這個婢女就是阮遙集的母親。
（16）任愷既失權(quán)勢，不復(fù)自檢括①。或謂和嶠曰：“卿何以坐視元衷敗而不救②？”和曰：“元衷如北夏門，拉■自欲壞，非一木所能支③。” 【注釋】①任愷：字元哀，晉武帝時為侍中，總門下樞要，與掌朝政的賈充不和。賈充既舉薦他為吏部尚書，又指使人檢舉他。結(jié)果他被免官，受到冷落和毀謗。檢括：檢束；檢點。②“卿何”句：和嶠在晉武帝時任中書令，得到武帝的器重，又和任愷很親密，所以有人責(zé)備他不救。③北夏門：洛陽城北的一座門樓，是最高大雄偉的。這里用來做比喻。拉■：斷裂。 【譯文】任愷失去權(quán)勢以后，不再自我檢束了。有人問和嶠說：“你為什么眼看著元哀被搞垮而袖手不管呢？”和嶠說：“元哀就好比北夏門，本來要毀壞，不是一根木頭所能支撐得了的。”
（17）劉道真少時，常漁草澤，善歌嘯，聞?wù)吣涣暨B①。有一老姬，識其非常人，甚樂其歌嘯，乃殺豚進(jìn)之。道真食豚盡、了不謝。姬見不飽，又進(jìn)一豚。食半余半，乃還之。后為吏部郎，姬兒為小令史，道真超用之。不知所由，問母，母告之。于是資牛酒詣道真②，道真曰：“去，去！無可復(fù)用相報。”
【注釋】①漁：捕魚。②赍（jì）：攜帶。
【譯文】劉道真年輕時，常常到草澤去打魚，他擅長用口哨吹小曲，聽到的人都流連忘返。有一個老婦人，知道他不是一個普通的人，而且很喜歡他的口哨，就殺了個小豬送他吃。道真吃完了小豬，一點也不道謝。老婦人看見他還沒吃飽，又送上個小豬。劉道真吃了一半，剩下一半，就退回給老婦人。后來擔(dān)任吏部郎，老婦人的兒子是個職位低下的令史，道真就越級任用他。令史不知道是什么原因，去問母親，母親告訴他經(jīng)過。于是他帶上牛肉酒食去拜見道真，道真說：“走吧，走吧！我沒有什么可以再用來回報你的了。” （18）阮宣子常步行，以百錢掛杖頭，至酒店，便獨酣暢。雖當(dāng)世貴盛，不肯詣也。
【譯文】阮宣子常常步行，拿一百錢掛在手杖上，到酒店里，就獨自開懷暢飲。
即使是當(dāng)時的顯要人物，他也不肯登門拜訪。
（19）山季倫為荊州，時出酣暢①。人為之歌曰：“山公時一醉，徑造高陽池②。日莫倒載歸，茗艼無所知③。復(fù)能乘駿馬，倒著白接籬④。舉手問葛強(qiáng)，何如并州兒⑤？”高陽池在襄陽。強(qiáng)是其愛將，并州人也。
【注釋】①山季倫：山簡，字季倫，西晉未年，任都督荊、湘、交、廣四州諸軍事，鎮(zhèn)守襄陽。當(dāng)時戰(zhàn)亂不斷，他卻悠閑度日，沉迷在酒中。按：豪飲狂樂，行為不檢，這是當(dāng)時士大夫的風(fēng)氣。②“山公”句：大意是，山簡經(jīng)常徑自到高陽池去游玩，一醉方休。高陽池，本名習(xí)家池，是漢侍中習(xí)郁的養(yǎng)魚池。是一處游樂勝地。山簡每到這里，常大醉而歸，曾說：“此是我高陽池也”，由此改名高陽池。按：山簡這話是以“高陽酒徒”自命。③“日莫”句：大意是，天晚了，倒臥在車上回家，酩酊大醉，一無所知。茗艼，同“酩酊”，形容大醉。④“復(fù)能”句：大意是，不久又能騎駿馬，只是白頭巾戴顛倒了。按：這里指酒醒了又能騎馬，只是醉態(tài)朦朧，連頭巾都戴歪了。白接籬，用白鷺身上的長羽毛做裝飾的白帽子。⑤“舉手”句：大意是，舉起手問葛強(qiáng)，我和你這個并州兒相比怎么樣？并（bīng）州，約當(dāng)今山西大部和河北、內(nèi)蒙的一部。
【譯文】山季倫都督荊州時，經(jīng)常出游暢飲。人們給他編首歌說：“山公時一醉，徑造高陽池。日暮倒載歸，酩酊無所知。復(fù)能乘駿馬，倒著白接籬。舉手問葛強(qiáng)，何如并州兒？”高陽池在襄陽縣。葛強(qiáng)是他的愛將，是并州人。
（20）張季鷹縱任不拘，時人號為江東步兵①。或謂之曰：“卿乃可縱適一時，獨不為身后名邪②？”答曰：“使我有身后名，不如即時一杯酒！” 【注釋】①張季鷹：張翰，字季鷹，江東吳郡人，曾任大司馬東曹椽，不久棄官。江東步兵：步兵，指阮籍，張翰是江東人，所以稱他為江東步兵。這里是說他嗜酒放蕩，有如步兵校尉阮籍。②乃可：同“那可”，哪可，豈可。
【譯文】張季鷹任情適性，放誕不羈，當(dāng)時的人稱他為江東步兵。有人對他說：“你怎么可以放縱、安逸一時，難道不考慮身后的名聲嗎？”季鷹回答說：“與其讓我身后有名，還不如現(xiàn)在喝一杯酒！”
（21）畢茂世云：“一手持蟹鰲，一手持酒杯，拍浮酒池中，便足了一生①。”
【注釋】①畢茂世：畢卓，字茂世，是個做世、放任的人，曾任吏部郎，常飲酒廢職。蟹螯（áo）：螃蟹前面的一對鉗子。拍浮：擊水浮游；游泳。
【譯文】畢茂世說：“一只手拿著蟹螯，一只手拿著酒杯，在酒池里游泳，這就足以了結(jié)這一輩子了。”
（22）賀司空入洛赴命，為太孫舍人，經(jīng)吳閶門，在船中彈琴①。張季鷹本不相識，先在金閶亭，聞弦甚清，下船就賀，因共語，便大相知說。問賀：“卿欲何之？”賀曰：“入洛赴命，正爾進(jìn)路。”張曰：“吾亦有事北京②。”因路寄載，便與賀同發(fā)。初不告家，家追問乃知。
【注釋】①賀司空：賀循，會稽郡山陰人，死后贈司空。曾任武康縣令，后召補(bǔ)太子舍人，才進(jìn)京。太子死后，其子立為皇太孫，賀循可能轉(zhuǎn)為太孫舍人。赴命：前去接受任命。閶門：姑蘇城門名。②北京：指洛陽。賀。張二人都是吳人，當(dāng)時南方人稱洛陽為北京。
【譯文】司空賀循到京都洛陽去就職，擔(dān)任太孫舍人，經(jīng)過吳地的閶門時，在船上彈琴。張季鷹原本不認(rèn)識他，這時候正在金閶亭上，聽見琴聲非常清朗，下船去找賀循，于是就一起談?wù)撈饋恚Y(jié)果彼此加深了了解，非常高興。張季鷹問賀循：“你要到哪里去？”賀循說：“到洛陽去就職，正在趕路。”張季鷹說：“我也有事要到洛陽。”順路搭船，就和賀循一同上路。他并沒有告訴家里，家里追尋起來，才知道這回事。
（23）祖車騎過江時，公私儉薄，無好服玩①。王、庾諸公共就祖，忽見裘袍重疊，珍飾盈列。諸公怪間之，祖曰：“昨夜復(fù)南塘一出②。”祖于時恒自使健幾鼓行動鈔，在事之人亦容而不問③。
【注釋】①祖車騎：祖巡，死后贈車騎將軍。西晉未過江，任徐州刺史、軍諮祭酒，性格放達(dá)，不拘小節(jié)。常懷收復(fù)中原之志，賓客皆勇士，當(dāng)時揚州鬧饑荒，此輩多為盜賊，打劫富戶。輿論因此輕視祖巡。而這一則文字說是祖巡派勇士去打劫。服玩：服用玩賞的物品。②南塘：秦淮河南岸。塘，堤岸。一出：一番；一回。③鼓行：擊鼓行進(jìn)，指明目張膽、無所顧忌地做。劫鈔：搶劫。
【譯文】車騎將軍祖巡過江到南方時，國家、個人都很貧乏，沒有什么名貴的服用和玩賞物品。有一次，王導(dǎo)、庾亮等人一起去看望祖逖，忽然看見皮袍一疊一疊的，珍寶服飾排得滿滿的。王導(dǎo)等人感到很奇怪，就問祖逖，他回答說：“昨天夜里又到南塘走了一趟。”祖逖當(dāng)時經(jīng)常親自派勇士公然去搶劫，主管的人也容忍而不追究他。
（24）鴻腫卿孔群好飲酒①。王丞相語云：“卿何為恒飲酒？不見酒家覆瓿布，日月糜爛②？”群曰：“不爾。不見糟肉，乃更堪久③？”群嘗書與親舊：“今年田得七百斛怵米，不了曲素事④。”
【注釋】①孔群：字敬休，東晉時官至御史中丞。按：這里說孔群是鴻腫卿，實是大鴻臚（隋代以后改稱鴻腫寺卿），掌管朝祭禮儀等；東晉時有事則臨時設(shè)置，無事則省。
②瓿（bù）：小甕。日月糜爛：《晉書·孔群傳》作“日月久糜爛邪”，可能對。日月，也可以是一日一月，即指時間短。③糟肉：用酒或酒糟腌制的肉。④秫米：粘高粱米。曲蘗（qu nie）：酒曲，這里指用酒曲釀酒。
【譯文】鴻腫卿孔群好喝酒。丞相王導(dǎo)對他說：“你為什么經(jīng)常喝酒？你難道沒看見酒店蓋酒壇的布，過不了多少時間就腐爛了嗎？”孔群說：“不是這樣。您難道沒看見糟肉，反而更能耐久嗎？”孔群曾經(jīng)給親友寫信說：“今年田地里只收到七百石秫米，不夠釀酒用的。”
（25）有人譏周仆射：與親友言戲，穢雜無檢節(jié)①。周曰：“吾若萬里長江，何能不千里一曲②！”
【注釋】①周仆射：周f ，字伯仁，任尚書左仆射，享有崇高聲望。縱酒放蕩，蔑視禮法，常醉酒失態(tài)。②“吾若”句：這里以長江的彎曲比喻自己行為的偏差。
【譯文】有人指責(zé)尚書左仆射周f ：和親友言談玩笑，粗野駁雜，失于檢點節(jié)制，周f 說：“我好比萬里長江，怎么能一瀉千里也不拐一個彎兒！”
（26）溫太真位未高時，屢與揚州。淮中估客樗蒱，與輒不競①。嘗一過，大輸物，戲屈，無因得反。與庾亮善，于肪中大喚亮曰：“卿可贖我！”鹿即送直，然后得還②。經(jīng)此數(shù)四。
【注釋】①溫太真：溫嶠，字太真，在晉明帝時任中書令，和廈亮有深交。樗蒱（chūpú）：一種賭博游戲。②直：同“值”，代價，錢。
【譯文】溫太真官職還不高的時候，屢次和揚州、淮中的客商賭博，一賭起來，總是賭不過人家。有一次，他又去了，大大地輸了一筆錢，玩得錢都輸光了，沒法回去。他和庾亮很友好，就在船上大聲招呼庾亮說：“你該來贖我！”質(zhì)亮立刻送錢過去，他才能夠回來。他多次做過這種事。
（27）溫公喜慢語，卞令禮法自居。至庾公許，大相剖擊。溫發(fā)口鄙穢，庾公徐曰：“太真終日無鄙言①。”
【注釋】①“太真”句：當(dāng)時風(fēng)氣以傲慢放縱為達(dá)。庾亮這樣說，是看重太真的放達(dá)。 【譯文】溫太真喜歡說些輕慢放肆的話，尚書令卞壺以禮法之士自居。兩人到庾亮那里去，極力互相分辨、反駁。溫大真出口庸俗、粗鄙，庾亮卻慢悠悠他說：“太真整天出言不俗。”
（28）周伯仁風(fēng)德雅重，深達(dá)危亂①。過江積年，恒大飲酒，嘗經(jīng)三同不醒。時人謂之三日仆射。
【注釋】①周伯仁：參看前文第25 則注①。據(jù)記載，他過江后經(jīng)常喝醉，只有他姐姐死時醒酒三天，他姑姑死時，醒酒三天。所以下文說：“三日不醒”，其中“不”字疑衍。 【譯文】周伯仁風(fēng)格德行高尚莊重，深知國家的危亂。過江以后，連年經(jīng)常豪飲，曾經(jīng)一連三天不醒。當(dāng)時的人把他叫做三日仆射。
（29）衛(wèi)君長為溫公長史，溫公甚善之。每率爾提酒脯就衛(wèi)，箕踞相對彌日①。衛(wèi)往溫許亦爾。
【注釋】①脯：干肉。
【譯文】衛(wèi)君長任溫嶠的長史，溫嬌非常贊許他。經(jīng)常隨隨便便提著酒肉到衛(wèi)君長那里去，兩人伸開腿對面坐著，一喝就是一整天。衛(wèi)君長到溫嬌那里去時也是這樣。
（30）蘇峻亂，諸質(zhì)逃散①。庾冰時為吳郡，單身奔亡，民吏皆去，唯郡卒獨以小船載冰出錢塘口，蘧篨覆之②。時峻賞募覓冰，屬所在搜檢甚急③。卒舍船市渚，因飲酒醉還，舞棹向船曰：“何處覓庾吳郡，此中便是！”冰大惶怖，然不敢動。監(jiān)司見船小裝狹，謂卒狂醉，都不復(fù)疑④。自送過淛江，寄山陰魏家，得免⑤。后事平，冰欲報卒，適其所愿。卒曰：“出自廝下，不愿名器⑥。少苦執(zhí)鞭，恒患不得快飲酒⑦；使其酒足徐年，畢矣，無所復(fù)須。”冰為起大舍，市奴婢，使門內(nèi)有百斜酒，終其身。時謂此卒非唯有智，且亦達(dá)生⑧。
【注釋】①“蘇峻”句：參看《容止》第23 則注①。</PGN0481.TXT/PGN>②庾冰：庾亮的弟弟，曾任吳國內(nèi)史（即這里說的為吳郡）。蘇峻叛亂時，曾遣兵攻庾冰，庾冰抵擋不住，棄郡奔會稽。后領(lǐng)兵攻蘇峻，直達(dá)京都。蘧篨（qúchú）：粗席子，用竹子或葦子編成。③所在：到處；各處。④監(jiān)司：負(fù)責(zé)監(jiān)察的官員。⑤淛（zhè）江：浙江的古名。⑥廝：雜役。名器：官爵和車服等標(biāo)志名位、等級的器物。⑦執(zhí)鞭：拿鞭子趕車，泛指為他人服役。⑧達(dá)生：指看透人生的二種達(dá)觀的處世態(tài)度。
【譯文】蘇峻發(fā)動叛亂時，姓庚一族的人都逃散了。庾冰當(dāng)時任吳郡內(nèi)史，單身逃亡，百姓官吏都離開他跑了，只有郡衙里一個差役獨自用只小船裝著他逃到錢塘口，用席子遮掩著他。當(dāng)時蘇峻懸賞募集人來搜捕庾冰，要求各處搜查，催得非常緊急。那個差役把船停在市鎮(zhèn)碼頭上走了，后來趁著喝醉了回來，舞著船槳對著船說：“還到哪里去找庾吳郡，這里面就是！”庾冰聽了，非常恐懼，可是不敢動。監(jiān)司看見船小艙窄，認(rèn)為是差役爛醉后胡說，一點也不再懷疑。自從送過浙江，寄住在山陰縣魏家以后，庚冰才得以脫險。后來平定了叛亂，庾冰想要報答那個差役，滿足他的要求。差役說：“我是差役出身，不羨慕那些官爵器物。只是從小就苦干當(dāng)奴仆，經(jīng)常發(fā)愁不能痛快地喝酒；如果讓我這后半輩子能有足夠的酒喝，這就行了，不再需要什么了。”庾冰給他修了一所大房子，買來奴婢，讓他家里經(jīng)常有成百石的酒，就這樣供養(yǎng)了他一輩子。當(dāng)時的人認(rèn)為這個差役不只有智謀，而且對人生也很達(dá)觀。 （31）殷洪喬作豫章郡，臨去，都下人因附百許函書。既至石頭，悉擲水中，因祝曰：“沉者自沉，浮者自浮，殷洪喬不能作致書郵！”
【譯文】殷洪喬出任豫章太守，臨走時，京都人士趁便托他帶去一百來封信。他走到石頭城，把信全都扔到江里，接著禱告說：“要沉的自己沉下去，要浮的自己浮起來，我殷洪喬不能做送信的郵差！”
（32）王長史、謝仁祖同為王公掾①。長史云：“謝掾能作異舞。”謝便起舞，神意甚暇。王公熟視，謂客曰：“使人思安豐。”
【注釋】①王長史：王蒙。王導(dǎo)任丞相時調(diào)他為屬官，后轉(zhuǎn)司徒左長史。謝仁祖謝尚，字仁祖，擅長音樂，通曉各種技藝，能作鴝鵒（qúyù）舞（即八哥舞）。性格任性開朗，類似安豐侯王戎，深受王導(dǎo)器重。王導(dǎo)把他比做王戎，常呼他為小安豐。
【譯文】長史王蒙和謝仁祖同是王導(dǎo)的屬官。王蒙說：“謝掾會跳一種特殊的舞。”謝仁祖就起來跳舞，神情意態(tài)非常悠閑。王導(dǎo)仔細(xì)地看著他，對客人說：“他讓人想起安豐。”
（33）王、劉共在杭南，酣宴于桓子野家①。謝鎮(zhèn)西往尚書墓還——葬后三日反哭——諸人欲要之②。初遣一信，猶未許，然已停車；重要，便回駕。諸人門外迎之，把臂便下。裁得脫漬著帽，酣宴半坐，乃覺未脫衰③。 【注釋】①杭南：即航南，朱雀橋南，指烏衣巷。東晉時，王、謝諸名族聚居在這里。桓子野：桓伊的小名。②反哭：古喪禮儀式，葬后迎死者神主回祖廟，并哭祭。要（yāo）：邀請。③幘（zé）：頭巾。衰（cuī）：通“縗”，用粗麻布做的喪服，不縫邊的。
《世說新語 任誕》23回故事的大意是：
車騎將軍祖巡過江到南方時，國家、個人都很貧乏，沒有什么名貴的服用和玩賞物品。有一次，王導(dǎo)、庾亮等人一起去看望祖逖，忽然看見皮袍一疊一疊的，珍寶服飾排得滿滿的。王導(dǎo)等人感到很奇怪，就問祖逖，他回答說：“昨天夜里又到南塘走了一趟。”祖逖當(dāng)時經(jīng)常親自派勇士公然去搶劫，主管的人也容忍而不追究他。
仲孫類19158092454： 劉義慶《世說新語》大意是什么?這本書的大意 -
蒼溪縣復(fù)式： ______ 世說新語》是南北朝時期(公元420年~公元581年)有關(guān)東漢到南朝劉宋人物軼事的雜史.作者是宋的臨川王劉義慶(公元403年~公元444年),梁朝的劉峻(字孝標(biāo))作注.在漢代時,劉向曾寫《世說》,但已散失.《世說新語》...
仲孫類19158092454： 世說新語中因路寄載便與賀同發(fā)什么意思 -
蒼溪縣復(fù)式： ______ 這是兩句話.翻譯為: 就一起去吧.于是和賀循一同啟程. 原文的相關(guān)片斷如下: 任誕第二十三之二十二、賀司空入洛赴命 (原文)賀司空入洛赴命,為太孫舍人,經(jīng)吳閶門,在船中彈琴.張季鷹本不相識,先在金閶亭,聞弦甚清,下船就賀...
仲孫類19158092454： 世說新語任誕和記承天寺夜游的異同 -
蒼溪縣復(fù)式： ______ 同:都是尋友,都是真情之美.明月朗照之夜,激發(fā)了游興,沒有“與樂者”,未免美中不足,因而尋伴,一切是那么的和諧自然,毫無雕飾造作之感. 異: 任誕中的王徽之閑得無聊,乘興而行,興盡而返,沒有與朋友共游. 《記承天寺夜游...
仲孫類19158092454： 世說新語.任誕王子猷為什么要去找戴奎 -
蒼溪縣復(fù)式： ______ 就是想和朋友清談罷了.任誕第二十三之四十七、興盡而返 (原文)王子猷居山陰,夜大雪,眠覺,開室命酌酒.四望皎然,因起彷徨,詠左思《招隱詩》.忽憶戴安道,時戴在剡,即便夜乘小舟就之.經(jīng)宿方至,造門不前而返.人問其故,王曰:“吾本乘興而行,興盡而返,何必見戴?” (譯)王子猷(王徽之)住在山陰,有天晚上下起大雪,王徽之一覺醒來,打開房門,叫人斟酒.舉目望去,天地一片潔白,王徽之起身徘徊,吟詠起左思的《招隱詩》.忽然想起了戴安道(戴逵),當(dāng)時戴安道在剡縣,王徽之立即乘上小船連夜去找戴安道.船行了一夜才到,王徽之來到戴安道家門口卻沒進(jìn)去見面,而是轉(zhuǎn)身回去了.有人問他緣由,王徽之說:“我本來是乘興而行,興盡而返,何必要見戴安道呢?”
仲孫類19158092454： 明公方以孝治天下的含義
蒼溪縣復(fù)式： ______ 英明的主公是以孝道為治理天下的基礎(chǔ) 請采納
仲孫類19158092454： 世說新語任誕十五 分析論述這段文字所反映的思想內(nèi)容 -
蒼溪縣復(fù)式： ______ 后世人們所心儀的任性自然,不拘小節(jié),追求智慧的“魏晉風(fēng)度” 任誕第二十三之十五、人種不可失 (原文)阮仲容先幸姑家鮮卑婢.及居母喪,姑當(dāng)遠(yuǎn)移,初云當(dāng)留婢,既發(fā),定將去.仲容借客驢,著重服自追之,累騎而返,曰:“人種不可失!”即遙集母也.(譯)阮仲容(阮咸)早就喜歡姑姑家的鮮卑婢女.在為母親服喪期間,姑姑家要遷到一個很遠(yuǎn)的地方去,開始說要把這個婢女留下來,可臨走時還是帶走了.得到消息后,仲容向客人借了頭驢,穿著喪服就攆去了,追上之后,兩個人一塊兒騎著驢回來了.仲容說:“我的種不能沒了!”這個婢女就是阮遙集(阮孚)的母親.
仲孫類19158092454： 《世說新語.任誕》第47則的感受 -
蒼溪縣復(fù)式： ______ 隨意!任性,瀟灑.這就是魏晉風(fēng)度! 任誕第二十三之四十七、興盡而返 (原文)王子猷居山陰,夜大雪,眠覺,開室命酌酒.四望皎然,因起彷徨,詠左思《招隱詩》.忽憶戴安道,時戴在剡,即便夜乘小舟就之.經(jīng)宿方至,造門不前而返...
仲孫類19158092454： 誰能翻譯《世說新語》中的這些文章 -
蒼溪縣復(fù)式： ______ 只要說出具體篇目就可以,全文太長. 任誕第二十三之五、求為步兵校尉 (原文)步兵校尉缺,廚中有貯酒數(shù)百斛,阮籍乃求為步兵校尉. (譯)步兵校尉的位置空著,聽說步兵校尉的廚房里還有幾百斛酒,阮籍就請求作步兵校尉. 任誕第二十三之六、諸君何為入我褌中 (原文)劉伶恒縱酒放達(dá),或脫衣裸形在屋中.人見譏之,伶曰:“我以天地為棟宇,屋室為褌衣,諸君何為入我褌中!” (譯)劉伶常常縱酒放任,有時脫去衣服,赤身裸體地呆在屋子里.有人看到后就譏笑他,劉伶說:“我把天地當(dāng)作房屋,把房屋當(dāng)作衣褲,你們怎么鉆進(jìn)我的褲襠里來了!”
仲孫類19158092454： 世說新語的內(nèi)容內(nèi)容寫寫就OK了! -
蒼溪縣復(fù)式： ______[答案] 世說新語》是南北朝時期(公元420年~公元581年)有關(guān)東漢到南朝劉宋人物軼事的雜史.作者是宋的臨川王劉義慶(公元403年~公元444年),梁朝的劉峻(字孝標(biāo))作注.在漢代時,劉向曾寫《世說》,但已散失.《世說新語》原名也是《世說》,...
仲孫類19158092454： 世說新語任誕有多少篇? -
蒼溪縣復(fù)式： ______[答案] 當(dāng)然是54條. 任誕第二十三之五十四、王長史登茅山 (原文)王長史登茅山,大慟哭曰:“郎邪王伯輿,終當(dāng)為情死!” (譯)王長史(王廞)登上茅山,非常悲痛,大哭道:“瑯邪王伯輿(王廞字),終將為情而死啊!” 這是最后一篇.
【題解】任誕，指任性放縱。這是魏晉名士作達(dá)生活方式的主要表現(xiàn)。名士們主張言行不必遵守禮法，憑稟性行事，不做作，不受任何拘束，認(rèn)為這樣才能回歸自然，才是真正的名士風(fēng)流。在這種標(biāo)榜下，許多人以作達(dá)為名，實際是以不加節(jié)制地縱情享樂為日的。
名士作達(dá)的首要表現(xiàn)就是蔑視禮教，不拘禮法。第7 則記阮籍說的“禮豈為我輩設(shè)也”，就道出了這一點。他們不管男女有別。婚喪禮節(jié)等，執(zhí)意我行我素。第7、8 則記阮籍不顧“叔嫂不通問”的禮制，與嫂話別；醉后睡在酒家婦旁邊。第2、9、11 則記阮籍在母喪期間縱酒，以致親友來吊唁時仍醉態(tài)朦朧，裴楷只好無奈地說：“阮方外之人，故不崇禮制”。其次就是不分場合。不分時候地縱酒放蕩，不管為官居家，都毫無節(jié)制地飲酒。例如第28 則記周伯仁喝酒“嘗經(jīng)三日不醒。時人謂之三日仆射”；第12 則記人和豬共喝一甕酒。他們以為這就是名士風(fēng)流。第53 則記王孝伯之言，可說有點睛之妙，他說：“名士不必須奇才，但使常得無事，痛飲酒，熟讀《離騷》，便可稱名士”。
除此以外，他們要隨心所欲，不勉強(qiáng)自己，不限制自己。例如第47 則記王子猷雪夜忽憶鄰縣戴安道，立刻乘船去拜訪，經(jīng)一夜才到，可是又及門而返，說：“吾本乘興而行，興盡而返，何必見戴”。其余如賭博、搶劫、偷拿別人財物、酒后唱挽歌、言談不檢點、等等，都是故意放縱自己的表現(xiàn)。至如第31 則記殷洪喬去上佳時替親友帶了百來封信，走到半路，把信全都扔到了江里，聲稱自己“不能作致書郵”。這純是一種不負(fù)責(zé)任的無賴行徑、與名士任誕似無甚關(guān)系。
任誕的動機(jī)，各人或有不同。第13 則記阮籍不同意自己的兒子“亦欲作達(dá)”，可見阮籍有時是不得已而為之，他要借酒澆“胸中壘塊”（第51 則），而他的兒子只是為了追求名士風(fēng)度，無怪他要反對了。
有的名士借作達(dá)以避亂世，有的名士要求在官場中保留一些個性自由，不失人的真性，其任誕言行對反禮教來說，有一定意義。但多數(shù)名士的任誕行為是不可取的。本書分立《任誕》一門，多少可以看出編纂者并不同意這種行為，還是主張以禮法準(zhǔn)則來規(guī)范人們的社會行動。
（1）陳留阮籍、譙國嵇康、河內(nèi)山濤，三人年皆相比，康年少亞之。預(yù)此契者：沛國劉伶、陳留阮咸、河內(nèi)向秀。瑯邪王戎①。七人常集于竹林之下，肆意酣暢，故世謂竹林七賢。
【注釋】①契：契會；約會。按：竹林七賢都是意氣相投、縱酒清談的著名人物。 【譯文】陳留郡阮籍、譙國嵇康、河內(nèi)郡山濤，這三個人年紀(jì)都相仿，嵇康的年紀(jì)比他們稍為小些。參與他們聚會的人還有：沛國劉伶、陳留郡阮咸、河內(nèi)郡向秀、瑯邪郡王戎。七個人經(jīng)常在竹林之下聚會，毫無顧忌地開懷暢飲，所以世人叫他們做竹林七賢。
（2）阮籍遭母喪，在晉文王坐進(jìn)酒肉①。司隸何曾亦在坐，曰：“明公方以孝治天下，而阮籍以重喪顯于公坐飲酒食肉，宜流之海外，以正風(fēng)教②。”文王曰：“嗣宗毀頓如此，君不能共憂之，何謂③！且有疾而飲酒食肉，固喪禮也④！”籍飲啖不輟，神色自若。
【注釋】①阮籍：字嗣宗，晉文王司馬昭任大將軍時，調(diào)阮籍任從事中郎，后阮籍求為步兵校尉，放誕不羈，居喪無禮。參看《德行》第15 則注①。②重喪：重大的喪事，指父母之死。③毀頓：毀指因哀傷過度而損害身體，頓指勞累。④固喪禮也：按：《禮記·曲禮上》：“居喪之禮..有疾則飲酒食肉，疾止復(fù)初。”可見飲酒食肉并不違反喪禮。
【譯文】阮籍在為母親服喪期間，在晉文王的宴席上喝酒吃肉。司隸校尉何曾也在座，對晉文王說：“您正在用孝道治理天下，可是阮籍身居重喪卻公然在您的宴席上喝酒吃肉，應(yīng)該把他流放到荒漠地方，以端正風(fēng)俗教化。”文王說：“嗣宗哀傷勞累到這個樣子，您不能和我一道為他擔(dān)憂，還說什么呢！再說有病而喝酒吃肉，這本來就合乎喪禮啊！”阮籍吃喝不停，神色自若。 （3）劉伶病酒，渴甚，從婦求酒①。婦捐酒毀器，涕泣諫曰：“君飲太過，非攝生之道，必宜斷之②！”伶曰：“甚善。我不能自禁，唯當(dāng)祝鬼神自誓斷之耳。便可具酒肉。”婦曰：“敬聞命。”供酒肉于神前，請伶祝誓。伶跪而祝曰：“天生劉伶，以酒為名；一飲一斛，五斗解醒③。婦人之言，慎不可聽。”便引酒進(jìn)肉，魄然已醉矣④。
【注釋】①劉伶：字伯倫，竹林七賢之一，性好酒，曾作《酒德頌》說：“惟酒是務(wù)，焉知其余..無思無慮，其樂陶陶”。病酒：飲酒沉醉，醒后困乏如病，叫病酒。病酒要用飲酒來解除，這就是下文說的解酲。②捐：舍棄；倒掉。攝生：養(yǎng)生。③一斛：十斗。斗指酒斗，占代的盛酒器。酲（chéng）：酒醒后神志不清有如患病的狀態(tài)。④隗（wéi）然：頹然，醉倒的樣子。
【譯文】劉伶患酒病，口渴得厲害，就向妻子要酒喝。妻子把酒倒掉，把裝酒的家什也毀了，哭著勸告他說：“您喝得太過分了，這不是保養(yǎng)身體的辦法，一定要把酒戒掉！”劉伶說：“很好。不過我自己不能戒掉，只有在鬼神面前禱告發(fā)誓才能戒掉啊。你該趕快準(zhǔn)備酒肉。”他妻子說：“遵命。”于是把酒肉供在神前，請劉伶禱告、發(fā)誓。劉伶跪著禱告說：“天生我劉伶，靠喝酒出名；一喝就十斗，五斗除酒病。婦人家的話，千萬不要聽。”說完就拿過酒肉吃喝，一會兒就又喝得醉醇醇地倒下了。
（4）劉公榮與人飲酒，雜穢非類，人或譏之①。答曰：“勝公榮者不可不與飲，不如公榮者亦不可不與飲，是公榮輩者又不可不與飲②。”故終日共飲而醉。
【注釋】①非類：不是同類的人，這里指身分。門第不同類的人。②輩：同一類別、等級。
【譯文】劉公榮和別人喝酒時，會和不同身分、地位的人在一起，雜亂不純，有人因此指責(zé)他。他回答說：“勝過公榮的人，我不能不和他一起喝；不如公榮的人，我也不能不和他一起喝；和公榮同類的人，更不能不和他一起喝。”所以他整天都和別人共飲而醉倒。
（5）步兵校尉缺，廚中有貯酒數(shù)百斛，阮籍乃求為步兵校尉①。
【注釋】①步兵校尉：官名。漢代京師置屯兵八校尉，步兵校尉掌管上林苑屯兵。廚：指步兵營的廚房，其酒為犒勞軍隊而釀造的。
【譯文】步兵校尉的職位空出來了，步兵廚中儲存著幾百斜酒，阮籍就請求調(diào)去做步兵校尉。
（6）劉伶恒縱酒放達(dá)，或脫衣裸形在屋中，人見譏之。伶曰：“我以天地為棟字，屋室為揮衣，諸君何為入我裈中①！”
【注釋】①裈（kūn）：褲子。 【譯文】劉伶經(jīng)常不加節(jié)制地喝酒，任性放縱，有時在家里赤身露體，有人看見了就責(zé)備他。劉伶說：“我把天地當(dāng)做我的房子，把屋子當(dāng)做我的衣褲，諸位為什么跑進(jìn)我褲子里來！”
（7）阮籍嫂嘗還家，籍見與別，或譏之①。籍曰：“禮豈為我輩設(shè)也？” 【注釋】①或譏之：按禮制，叔嫂不通問，所以認(rèn)為阮籍不遵禮法而指責(zé)他。
【譯文】阮籍的嫂子有一次回娘家，阮籍去看她，給她道別，有人責(zé)怪阮籍。阮籍說：“禮法難道是為我們這類人制訂的嗎？”
（8）阮公鄰家婦，有美色，當(dāng)壚酤酒。阮與王安豐常從婦飲酒，阮醉，便眠其婦側(cè)。夫始殊疑之，伺察，終無他意。
【譯文】阮籍鄰居的主婦，容貌漂亮，在酒廬旁賣酒。阮籍和安豐侯王戎常常到這家主婦那里買酒喝，阮籍喝醉了，就睡在那位主婦身旁。那家的丈夫起初特別懷疑阮籍，探察他的行為，發(fā)現(xiàn)他自始至終也沒有別的意圖。
（9）阮籍當(dāng)葬母，蒸一肥豚，飲酒二斗，然后臨訣，直言“窮矣①！”都得一號，因吐血，廢頓良久②。
【注釋】①豚：小豬。窮：窮盡。按：當(dāng)時孝子哭，大概照例要呼喊“窮、奈</PGN0471.TXT/PGN>何”，是一種習(xí)俗。②都：總共。廢：指身體損傷。
【譯文】阮籍在葬母親的時候，蒸熟一個小肥豬，喝了兩斗酒，然后去向母親遺體訣別，只是叫“完了！”總共才號哭了一聲，就吐血，身體損傷。衰弱了很久。
（10）阮仲容、步兵居道南，諸阮居道北①；北阮皆富，南阮貧。七月七日，北阮盛曬衣，皆紗羅錦綺②；仲容以竿掛大布犢鼻裈于中庭③。人或怪之，答曰：“未能免俗，聊復(fù)爾耳！”
【注釋】①阮仲容：阮咸，字仲容，是阮籍的侄兒，竹林七賢之一。②“七月”句：舊時風(fēng)俗，七月七日曬衣裳、書籍，據(jù)說這樣就不會受蟲蛀。③犢鼻裈：短褲，一說圍裙。
【譯文】阮仲容、步兵校尉阮籍住在道南，其他阮姓住在道北；道北阮家都很富有，道南阮家比較貧窮。七月七日那天，道北阮家大曬衣服，曬的都是華貴的綾羅綢緞；阮仲容卻用竹竿掛起一條粗布短褲曬在院子里。有人對他的做法感到奇怪，他回答說：“我還不能免除世俗之情，姑且這樣做做罷了！” （11）阮步兵喪母，裴令公往吊之。阮方醉，散發(fā)坐床，箕踞不哭①。裴至，下席于地，哭；吊喭畢，便去②。或問裴：“凡吊，主人哭，客乃為禮。阮既不哭，君何為哭？”裴曰：“阮方外之人，故不崇禮制；我輩俗中人，故以儀軌自居③。”時人嘆為兩得其中。
【注釋】①“阮方”句：依喪禮，阮籍坐在坐床上是離了喪位，箕踞而坐，也不合禮法。下文客人席于地，而孝子坐在床上，更是不合禮法。②吊喭：同“吊唁”。③儀軌：指禮法，禮制。
【譯文】步兵校尉阮籍死了母親，中書令裴楷去吊唁。阮籍剛喝醉了，腋頭散發(fā)、伸開兩腿坐在坐床上，沒有哭。裴楷到后，退下來墊個坐席坐在地上，哭泣盡哀；吊唁完畢，就走了。有人問裴楷：“大凡吊唁之禮，主人哭，客人才行禮。阮籍既不哭，您為什么哭呢？”裴楷說：“阮籍是超脫世俗的人，所以不尊崇禮制；我們這種人是世俗中人，所以自己要遵守禮制準(zhǔn)則。”當(dāng)時的人很贊賞這句話，認(rèn)為對雙方都照顧得很恰當(dāng)。
（12）諸阮皆能飲酒，仲容至宗人間共集，不復(fù)用常杯斟酌，以大甕盛酒，圍坐相向大酌①。時有群豬來飲，直接去上，便共飲之。
【注釋】①宗人：同一家族的人。斟酌：斟酒。
【譯文】姓阮這一族的人都能喝酒，阮仲容來到族人中聚會，就不再用普通的杯子倒酒喝，而用大酒甕裝酒，大家坐成個圓圈，面對面大喝一番。當(dāng)時有一群豬也來喝酒，他們徑直把浮面一層酒舀掉，就又一道喝起來。
（13）阮渾長成，風(fēng)氣韻度似父，亦欲作達(dá)①。步兵曰：“仲容已預(yù)之，卿不得復(fù)爾！”
【注釋】①阮渾：字長成，是阮籍的兒子。按：聯(lián)系下文，這一句的“長成”似長大成人之意。【譯文】阮渾長大成人了，風(fēng)采、氣度像父親，也想學(xué)做放達(dá)的人。他父親阮籍對他說：“仲容已經(jīng)入了我們這一流了，你不能再這樣做了！”
（14）裴成公婦，王戎女①。王戎晨往裴許，不通徑前。裴從床南下，女從北下，相對作賓主，了無異色。
【注釋】①裴成公：裴傾，字逸民，死后溢為成。
【譯文】裴 的妻子，是王戎的女兒。王戎一天清早到裴 家去，不經(jīng)通報就一直進(jìn)去。裴 看見他來，從床前下床，他妻子從床后下床，和王戎賓主相對，沒有一點難為情的樣子。
（15）阮仲容先幸姑家鮮卑婢①。及居母喪，姑當(dāng)遠(yuǎn)移，初云當(dāng)留婢，既發(fā)，定將去。仲容借客驢，著重服自追之，累騎而返②。曰：“人種不可失③。”即遙集之母也。
【注釋】①鮮卑：古代住在東北、內(nèi)蒙一帶的一個民族。②重服：最重的孝服，即為父母喪而穿的孝服。累騎：重騎，這里指同乘一驢。③人種：這里指鮮卑婢已懷孕。
【譯文】阮仲容早就寵愛著姑姑家那個鮮卑族的婢女。在給母親守孝期間，他姑姑要遷到遠(yuǎn)處，起初說要留下這個婢女，起程以后，終于把她帶走了。仲容知道了，借了客人的驢，穿著孝服親自去追她，兩人一起騎著驢回來。仲容說：“人種不能丟掉。”這個婢女就是阮遙集的母親。
（16）任愷既失權(quán)勢，不復(fù)自檢括①。或謂和嶠曰：“卿何以坐視元衷敗而不救②？”和曰：“元衷如北夏門，拉■自欲壞，非一木所能支③。” 【注釋】①任愷：字元哀，晉武帝時為侍中，總門下樞要，與掌朝政的賈充不和。賈充既舉薦他為吏部尚書，又指使人檢舉他。結(jié)果他被免官，受到冷落和毀謗。檢括：檢束；檢點。②“卿何”句：和嶠在晉武帝時任中書令，得到武帝的器重，又和任愷很親密，所以有人責(zé)備他不救。③北夏門：洛陽城北的一座門樓，是最高大雄偉的。這里用來做比喻。拉■：斷裂。 【譯文】任愷失去權(quán)勢以后，不再自我檢束了。有人問和嶠說：“你為什么眼看著元哀被搞垮而袖手不管呢？”和嶠說：“元哀就好比北夏門，本來要毀壞，不是一根木頭所能支撐得了的。”
（17）劉道真少時，常漁草澤，善歌嘯，聞?wù)吣涣暨B①。有一老姬，識其非常人，甚樂其歌嘯，乃殺豚進(jìn)之。道真食豚盡、了不謝。姬見不飽，又進(jìn)一豚。食半余半，乃還之。后為吏部郎，姬兒為小令史，道真超用之。不知所由，問母，母告之。于是資牛酒詣道真②，道真曰：“去，去！無可復(fù)用相報。”
【注釋】①漁：捕魚。②赍（jì）：攜帶。
【譯文】劉道真年輕時，常常到草澤去打魚，他擅長用口哨吹小曲，聽到的人都流連忘返。有一個老婦人，知道他不是一個普通的人，而且很喜歡他的口哨，就殺了個小豬送他吃。道真吃完了小豬，一點也不道謝。老婦人看見他還沒吃飽，又送上個小豬。劉道真吃了一半，剩下一半，就退回給老婦人。后來擔(dān)任吏部郎，老婦人的兒子是個職位低下的令史，道真就越級任用他。令史不知道是什么原因，去問母親，母親告訴他經(jīng)過。于是他帶上牛肉酒食去拜見道真，道真說：“走吧，走吧！我沒有什么可以再用來回報你的了。” （18）阮宣子常步行，以百錢掛杖頭，至酒店，便獨酣暢。雖當(dāng)世貴盛，不肯詣也。
【譯文】阮宣子常常步行，拿一百錢掛在手杖上，到酒店里，就獨自開懷暢飲。
即使是當(dāng)時的顯要人物，他也不肯登門拜訪。
（19）山季倫為荊州，時出酣暢①。人為之歌曰：“山公時一醉，徑造高陽池②。日莫倒載歸，茗艼無所知③。復(fù)能乘駿馬，倒著白接籬④。舉手問葛強(qiáng)，何如并州兒⑤？”高陽池在襄陽。強(qiáng)是其愛將，并州人也。
【注釋】①山季倫：山簡，字季倫，西晉未年，任都督荊、湘、交、廣四州諸軍事，鎮(zhèn)守襄陽。當(dāng)時戰(zhàn)亂不斷，他卻悠閑度日，沉迷在酒中。按：豪飲狂樂，行為不檢，這是當(dāng)時士大夫的風(fēng)氣。②“山公”句：大意是，山簡經(jīng)常徑自到高陽池去游玩，一醉方休。高陽池，本名習(xí)家池，是漢侍中習(xí)郁的養(yǎng)魚池。是一處游樂勝地。山簡每到這里，常大醉而歸，曾說：“此是我高陽池也”，由此改名高陽池。按：山簡這話是以“高陽酒徒”自命。③“日莫”句：大意是，天晚了，倒臥在車上回家，酩酊大醉，一無所知。茗艼，同“酩酊”，形容大醉。④“復(fù)能”句：大意是，不久又能騎駿馬，只是白頭巾戴顛倒了。按：這里指酒醒了又能騎馬，只是醉態(tài)朦朧，連頭巾都戴歪了。白接籬，用白鷺身上的長羽毛做裝飾的白帽子。⑤“舉手”句：大意是，舉起手問葛強(qiáng)，我和你這個并州兒相比怎么樣？并（bīng）州，約當(dāng)今山西大部和河北、內(nèi)蒙的一部。
【譯文】山季倫都督荊州時，經(jīng)常出游暢飲。人們給他編首歌說：“山公時一醉，徑造高陽池。日暮倒載歸，酩酊無所知。復(fù)能乘駿馬，倒著白接籬。舉手問葛強(qiáng)，何如并州兒？”高陽池在襄陽縣。葛強(qiáng)是他的愛將，是并州人。
（20）張季鷹縱任不拘，時人號為江東步兵①。或謂之曰：“卿乃可縱適一時，獨不為身后名邪②？”答曰：“使我有身后名，不如即時一杯酒！” 【注釋】①張季鷹：張翰，字季鷹，江東吳郡人，曾任大司馬東曹椽，不久棄官。江東步兵：步兵，指阮籍，張翰是江東人，所以稱他為江東步兵。這里是說他嗜酒放蕩，有如步兵校尉阮籍。②乃可：同“那可”，哪可，豈可。
【譯文】張季鷹任情適性，放誕不羈，當(dāng)時的人稱他為江東步兵。有人對他說：“你怎么可以放縱、安逸一時，難道不考慮身后的名聲嗎？”季鷹回答說：“與其讓我身后有名，還不如現(xiàn)在喝一杯酒！”
（21）畢茂世云：“一手持蟹鰲，一手持酒杯，拍浮酒池中，便足了一生①。”
【注釋】①畢茂世：畢卓，字茂世，是個做世、放任的人，曾任吏部郎，常飲酒廢職。蟹螯（áo）：螃蟹前面的一對鉗子。拍浮：擊水浮游；游泳。
【譯文】畢茂世說：“一只手拿著蟹螯，一只手拿著酒杯，在酒池里游泳，這就足以了結(jié)這一輩子了。”
（22）賀司空入洛赴命，為太孫舍人，經(jīng)吳閶門，在船中彈琴①。張季鷹本不相識，先在金閶亭，聞弦甚清，下船就賀，因共語，便大相知說。問賀：“卿欲何之？”賀曰：“入洛赴命，正爾進(jìn)路。”張曰：“吾亦有事北京②。”因路寄載，便與賀同發(fā)。初不告家，家追問乃知。
【注釋】①賀司空：賀循，會稽郡山陰人，死后贈司空。曾任武康縣令，后召補(bǔ)太子舍人，才進(jìn)京。太子死后，其子立為皇太孫，賀循可能轉(zhuǎn)為太孫舍人。赴命：前去接受任命。閶門：姑蘇城門名。②北京：指洛陽。賀。張二人都是吳人，當(dāng)時南方人稱洛陽為北京。
【譯文】司空賀循到京都洛陽去就職，擔(dān)任太孫舍人，經(jīng)過吳地的閶門時，在船上彈琴。張季鷹原本不認(rèn)識他，這時候正在金閶亭上，聽見琴聲非常清朗，下船去找賀循，于是就一起談?wù)撈饋恚Y(jié)果彼此加深了了解，非常高興。張季鷹問賀循：“你要到哪里去？”賀循說：“到洛陽去就職，正在趕路。”張季鷹說：“我也有事要到洛陽。”順路搭船，就和賀循一同上路。他并沒有告訴家里，家里追尋起來，才知道這回事。
（23）祖車騎過江時，公私儉薄，無好服玩①。王、庾諸公共就祖，忽見裘袍重疊，珍飾盈列。諸公怪間之，祖曰：“昨夜復(fù)南塘一出②。”祖于時恒自使健幾鼓行動鈔，在事之人亦容而不問③。
【注釋】①祖車騎：祖巡，死后贈車騎將軍。西晉未過江，任徐州刺史、軍諮祭酒，性格放達(dá)，不拘小節(jié)。常懷收復(fù)中原之志，賓客皆勇士，當(dāng)時揚州鬧饑荒，此輩多為盜賊，打劫富戶。輿論因此輕視祖巡。而這一則文字說是祖巡派勇士去打劫。服玩：服用玩賞的物品。②南塘：秦淮河南岸。塘，堤岸。一出：一番；一回。③鼓行：擊鼓行進(jìn)，指明目張膽、無所顧忌地做。劫鈔：搶劫。
【譯文】車騎將軍祖巡過江到南方時，國家、個人都很貧乏，沒有什么名貴的服用和玩賞物品。有一次，王導(dǎo)、庾亮等人一起去看望祖逖，忽然看見皮袍一疊一疊的，珍寶服飾排得滿滿的。王導(dǎo)等人感到很奇怪，就問祖逖，他回答說：“昨天夜里又到南塘走了一趟。”祖逖當(dāng)時經(jīng)常親自派勇士公然去搶劫，主管的人也容忍而不追究他。
（24）鴻腫卿孔群好飲酒①。王丞相語云：“卿何為恒飲酒？不見酒家覆瓿布，日月糜爛②？”群曰：“不爾。不見糟肉，乃更堪久③？”群嘗書與親舊：“今年田得七百斛怵米，不了曲素事④。”
【注釋】①孔群：字敬休，東晉時官至御史中丞。按：這里說孔群是鴻腫卿，實是大鴻臚（隋代以后改稱鴻腫寺卿），掌管朝祭禮儀等；東晉時有事則臨時設(shè)置，無事則省。
②瓿（bù）：小甕。日月糜爛：《晉書·孔群傳》作“日月久糜爛邪”，可能對。日月，也可以是一日一月，即指時間短。③糟肉：用酒或酒糟腌制的肉。④秫米：粘高粱米。曲蘗（qu nie）：酒曲，這里指用酒曲釀酒。
【譯文】鴻腫卿孔群好喝酒。丞相王導(dǎo)對他說：“你為什么經(jīng)常喝酒？你難道沒看見酒店蓋酒壇的布，過不了多少時間就腐爛了嗎？”孔群說：“不是這樣。您難道沒看見糟肉，反而更能耐久嗎？”孔群曾經(jīng)給親友寫信說：“今年田地里只收到七百石秫米，不夠釀酒用的。”
（25）有人譏周仆射：與親友言戲，穢雜無檢節(jié)①。周曰：“吾若萬里長江，何能不千里一曲②！”
【注釋】①周仆射：周f ，字伯仁，任尚書左仆射，享有崇高聲望。縱酒放蕩，蔑視禮法，常醉酒失態(tài)。②“吾若”句：這里以長江的彎曲比喻自己行為的偏差。
【譯文】有人指責(zé)尚書左仆射周f ：和親友言談玩笑，粗野駁雜，失于檢點節(jié)制，周f 說：“我好比萬里長江，怎么能一瀉千里也不拐一個彎兒！”
（26）溫太真位未高時，屢與揚州。淮中估客樗蒱，與輒不競①。嘗一過，大輸物，戲屈，無因得反。與庾亮善，于肪中大喚亮曰：“卿可贖我！”鹿即送直，然后得還②。經(jīng)此數(shù)四。
【注釋】①溫太真：溫嶠，字太真，在晉明帝時任中書令，和廈亮有深交。樗蒱（chūpú）：一種賭博游戲。②直：同“值”，代價，錢。
【譯文】溫太真官職還不高的時候，屢次和揚州、淮中的客商賭博，一賭起來，總是賭不過人家。有一次，他又去了，大大地輸了一筆錢，玩得錢都輸光了，沒法回去。他和庾亮很友好，就在船上大聲招呼庾亮說：“你該來贖我！”質(zhì)亮立刻送錢過去，他才能夠回來。他多次做過這種事。
（27）溫公喜慢語，卞令禮法自居。至庾公許，大相剖擊。溫發(fā)口鄙穢，庾公徐曰：“太真終日無鄙言①。”
【注釋】①“太真”句：當(dāng)時風(fēng)氣以傲慢放縱為達(dá)。庾亮這樣說，是看重太真的放達(dá)。 【譯文】溫太真喜歡說些輕慢放肆的話，尚書令卞壺以禮法之士自居。兩人到庾亮那里去，極力互相分辨、反駁。溫大真出口庸俗、粗鄙，庾亮卻慢悠悠他說：“太真整天出言不俗。”
（28）周伯仁風(fēng)德雅重，深達(dá)危亂①。過江積年，恒大飲酒，嘗經(jīng)三同不醒。時人謂之三日仆射。
【注釋】①周伯仁：參看前文第25 則注①。據(jù)記載，他過江后經(jīng)常喝醉，只有他姐姐死時醒酒三天，他姑姑死時，醒酒三天。所以下文說：“三日不醒”，其中“不”字疑衍。 【譯文】周伯仁風(fēng)格德行高尚莊重，深知國家的危亂。過江以后，連年經(jīng)常豪飲，曾經(jīng)一連三天不醒。當(dāng)時的人把他叫做三日仆射。
（29）衛(wèi)君長為溫公長史，溫公甚善之。每率爾提酒脯就衛(wèi)，箕踞相對彌日①。衛(wèi)往溫許亦爾。
【注釋】①脯：干肉。
【譯文】衛(wèi)君長任溫嶠的長史，溫嬌非常贊許他。經(jīng)常隨隨便便提著酒肉到衛(wèi)君長那里去，兩人伸開腿對面坐著，一喝就是一整天。衛(wèi)君長到溫嬌那里去時也是這樣。
（30）蘇峻亂，諸質(zhì)逃散①。庾冰時為吳郡，單身奔亡，民吏皆去，唯郡卒獨以小船載冰出錢塘口，蘧篨覆之②。時峻賞募覓冰，屬所在搜檢甚急③。卒舍船市渚，因飲酒醉還，舞棹向船曰：“何處覓庾吳郡，此中便是！”冰大惶怖，然不敢動。監(jiān)司見船小裝狹，謂卒狂醉，都不復(fù)疑④。自送過淛江，寄山陰魏家，得免⑤。后事平，冰欲報卒，適其所愿。卒曰：“出自廝下，不愿名器⑥。少苦執(zhí)鞭，恒患不得快飲酒⑦；使其酒足徐年，畢矣，無所復(fù)須。”冰為起大舍，市奴婢，使門內(nèi)有百斜酒，終其身。時謂此卒非唯有智，且亦達(dá)生⑧。
【注釋】①“蘇峻”句：參看《容止》第23 則注①。</PGN0481.TXT/PGN>②庾冰：庾亮的弟弟，曾任吳國內(nèi)史（即這里說的為吳郡）。蘇峻叛亂時，曾遣兵攻庾冰，庾冰抵擋不住，棄郡奔會稽。后領(lǐng)兵攻蘇峻，直達(dá)京都。蘧篨（qúchú）：粗席子，用竹子或葦子編成。③所在：到處；各處。④監(jiān)司：負(fù)責(zé)監(jiān)察的官員。⑤淛（zhè）江：浙江的古名。⑥廝：雜役。名器：官爵和車服等標(biāo)志名位、等級的器物。⑦執(zhí)鞭：拿鞭子趕車，泛指為他人服役。⑧達(dá)生：指看透人生的二種達(dá)觀的處世態(tài)度。
【譯文】蘇峻發(fā)動叛亂時，姓庚一族的人都逃散了。庾冰當(dāng)時任吳郡內(nèi)史，單身逃亡，百姓官吏都離開他跑了，只有郡衙里一個差役獨自用只小船裝著他逃到錢塘口，用席子遮掩著他。當(dāng)時蘇峻懸賞募集人來搜捕庾冰，要求各處搜查，催得非常緊急。那個差役把船停在市鎮(zhèn)碼頭上走了，后來趁著喝醉了回來，舞著船槳對著船說：“還到哪里去找庾吳郡，這里面就是！”庾冰聽了，非常恐懼，可是不敢動。監(jiān)司看見船小艙窄，認(rèn)為是差役爛醉后胡說，一點也不再懷疑。自從送過浙江，寄住在山陰縣魏家以后，庚冰才得以脫險。后來平定了叛亂，庾冰想要報答那個差役，滿足他的要求。差役說：“我是差役出身，不羨慕那些官爵器物。只是從小就苦干當(dāng)奴仆，經(jīng)常發(fā)愁不能痛快地喝酒；如果讓我這后半輩子能有足夠的酒喝，這就行了，不再需要什么了。”庾冰給他修了一所大房子，買來奴婢，讓他家里經(jīng)常有成百石的酒，就這樣供養(yǎng)了他一輩子。當(dāng)時的人認(rèn)為這個差役不只有智謀，而且對人生也很達(dá)觀。 （31）殷洪喬作豫章郡，臨去，都下人因附百許函書。既至石頭，悉擲水中，因祝曰：“沉者自沉，浮者自浮，殷洪喬不能作致書郵！”
【譯文】殷洪喬出任豫章太守，臨走時，京都人士趁便托他帶去一百來封信。他走到石頭城，把信全都扔到江里，接著禱告說：“要沉的自己沉下去，要浮的自己浮起來，我殷洪喬不能做送信的郵差！”
（32）王長史、謝仁祖同為王公掾①。長史云：“謝掾能作異舞。”謝便起舞，神意甚暇。王公熟視，謂客曰：“使人思安豐。”
【注釋】①王長史：王蒙。王導(dǎo)任丞相時調(diào)他為屬官，后轉(zhuǎn)司徒左長史。謝仁祖謝尚，字仁祖，擅長音樂，通曉各種技藝，能作鴝鵒（qúyù）舞（即八哥舞）。性格任性開朗，類似安豐侯王戎，深受王導(dǎo)器重。王導(dǎo)把他比做王戎，常呼他為小安豐。
【譯文】長史王蒙和謝仁祖同是王導(dǎo)的屬官。王蒙說：“謝掾會跳一種特殊的舞。”謝仁祖就起來跳舞，神情意態(tài)非常悠閑。王導(dǎo)仔細(xì)地看著他，對客人說：“他讓人想起安豐。”
（33）王、劉共在杭南，酣宴于桓子野家①。謝鎮(zhèn)西往尚書墓還——葬后三日反哭——諸人欲要之②。初遣一信，猶未許，然已停車；重要，便回駕。諸人門外迎之，把臂便下。裁得脫漬著帽，酣宴半坐，乃覺未脫衰③。 【注釋】①杭南：即航南，朱雀橋南，指烏衣巷。東晉時，王、謝諸名族聚居在這里。桓子野：桓伊的小名。②反哭：古喪禮儀式，葬后迎死者神主回祖廟，并哭祭。要（yāo）：邀請。③幘（zé）：頭巾。衰（cuī）：通“縗”，用粗麻布做的喪服，不縫邊的。
《世說新語 任誕》23回故事的大意是：
車騎將軍祖巡過江到南方時，國家、個人都很貧乏，沒有什么名貴的服用和玩賞物品。有一次，王導(dǎo)、庾亮等人一起去看望祖逖，忽然看見皮袍一疊一疊的，珍寶服飾排得滿滿的。王導(dǎo)等人感到很奇怪，就問祖逖，他回答說：“昨天夜里又到南塘走了一趟。”祖逖當(dāng)時經(jīng)常親自派勇士公然去搶劫，主管的人也容忍而不追究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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