匠心中國-大匠之風：牛克思石頭一夢方覺醒

　　來源：寶庫匠心藝術(shù)館公眾號

牛克思

　　中國工藝美術(shù)大師

　　中國玉石雕刻大師

　　代表作：

　　《錦繡山河》

　　《江南黃芽菜》

　　特邀藝評人

　　“凡人啊！我像石頭的夢一樣美”這是法國19世紀象征派詩人波德萊爾《美》里的詩句。

　　石頭的美，可見，可觸，可想，愛石的人們自有感覺。但，“石頭的夢”意味著什么呢？她究竟有多美？這真不禁讓人心神蕩漾。詩人的感覺是最敏銳的，對牛克思石雕作品，中國當代詩人高洪波也有同樣敏銳的感受：“天工本無巧，能者自奪之。大師如林立，獨鐘牛克思。”

“知我者謂我癡，不知我者謂我狂”

　　從1974年離鄉(xiāng)，1995年初回到故鄉(xiāng)青田，牛克思與青田石雕界已經(jīng)整整脫節(jié)了20年。他回來后，對整個青田石雕行業(yè)作了全面的考察，發(fā)現(xiàn)向來以文房雅具﹑谷物花果﹑蟲魚鳥獸﹑松竹山水為題材的青田石雕，經(jīng)過一代代藝人的努力，也在精巧上達到高峰。同時牛克思也敏銳地發(fā)覺，整個青田石雕的格局沒有變化。他能找到突破點，他曾放言“我賣藝不賣工”，牛克思為民間工藝爭出頭的雄心，也是何等強烈！半年后，牛克思推出的第一件作品《錦繡河山》，石料雞血石一般是做分割處理的，牛克思卻一反常規(guī)，出人意料地決定對這一石料不作任何分割，創(chuàng)造出一件完整的作品，把原石最充分地利用起來。

　　《錦繡河山》就這樣問世了，人們驚異地感覺到，作品完成后，比起原石來，反而顯得更大了，再看作品的細部，只見山巒如聚，松濤如怒，血色蒼茫中，云蒸霞蔚，萬里長城，龍骨開張，蜿蜒逶迤，氣勢壯闊。 1996年春，《錦繡河山》以143萬元人民幣被收藏家收購，創(chuàng)造了青田石雕有史以來的最高價位。凡是遇到有人當面議論石雕的料錢和工錢時，牛克思都截然回答說：“我不是石農(nóng)，不賣石頭；我也不按時記工。我做的是藝術(shù)品，不是工藝品，我賣藝不賣工。要說料錢，齊白石畫畫的宣紙更便宜，只有幾分錢。”

“天人合力，絕品于斯”

　　中國美學史上存在兩種不同的美感或美的理想。一種是“錯采鏤金的美”，另一種是“芙蓉出水的美”。從魏晉南北朝開始，這兩種美感有了高下之分，“初日芙蓉”比起“錯采鏤金”，是一種更高的美的境界。青田石雕是屬于上述的哪一種美感呢？顯然，它是“錯采鏤金”的美。這種美，對許多美術(shù)家、鑒賞家、評論家、理論家來說，是不怎么看得上眼的。最刺耳的評論，據(jù)我所知，是吳冠中說的，“有一次看青田石雕，用漂亮的青田石雕出一大盆水果，桃、梨、葡萄……逼視，每只水果雕得‘栩栩如生’。但退后一步看，整體形態(tài)極難看，像開了膛的一堆心、肺、肝、腸，令人惡心。”

　　這是讓人刺痛的評論，這種刺痛也是牛克思銳意創(chuàng)新的鞭策力，他完成了一件高約一尺的蔬果題材的作品《江南黃芽菜》。原石是為難得的龍蛋石，外面通體紅褐色，內(nèi)裹青色玉料。《江南黃芽菜》是挺立的，采用圓雕，著重表現(xiàn)白菜鮮嫩挺秀，讓人感覺到長于田地的鮮活。牛克思在談創(chuàng)作經(jīng)驗時說：“什么是‘工細’的‘細’？看得見的地方都不是‘細’，現(xiàn)在雕刻工具很先進，要做多細就能多細。看不見的地方才是‘細’。”他的意思很清楚，雕刻白菜時，根、莖、葉、絡(luò)、脈的細部的精雕細刻，并不是創(chuàng)作的最終目的。這些細工最終是為了表現(xiàn)白菜的鮮活和水靈。

　　牛克思說這一創(chuàng)作觀念不是他的發(fā)明。首先來自父親林挺椒的教誨。在他幼年開始擺弄石頭時，父親告誡他首先要細心體察實象和真物，要雕蔬菜瓜果，就多去菜地果園里觀察，雕牛羊就去看真的牛羊，雕山水就去看真山真水，“搜盡奇峰打草稿”。這一教誨四十年來從未忘懷，在雕刻中逐漸體悟出來。牛克思反復(fù)告誡助手和同行，“技術(shù)進步不等于藝術(shù)進步。我們的石雕作品，要經(jīng)得起近看，還要經(jīng)得起遠看；不僅要好看，還要耐看。要有感覺，要有內(nèi)涵。”

　　精妙生動與大氣磅礴

　　古往今來，雕刻一門，因其細故，容易“謹毫而失貌”，藝人要有自家面目很難，而要形成強烈的個人風格，更是難上難。牛克思就是一位有強烈個人風格的石雕藝術(shù)家。他的風格，大體可以用“精妙大氣”來描述。精妙，就是寫生入神、精妙動人，集中體現(xiàn)在他的花鳥、動物和人物的創(chuàng)作中。大氣，就是大氣流轉(zhuǎn)、氣勢撼人，集中體現(xiàn)在他的山水創(chuàng)作中。

　　雕刻表達了某一瞬間的東西，由雕刻家把它們“凝定”下來。我們可以稱之為“頃刻的凝定”。2006年完成的《柳暗花明又一春》和《桃花依舊笑春風》，是牛克思以青田石雕技法雕刻壽山石的重要探索性的作品，均取料芙蓉石。它們青田石雕界和壽山石雕界同時引發(fā)震動，這兩件作品的精妙生動之處，不僅在于形象的鮮艷明麗，而且更重要的是牛克思以簡練含蓄的手法，將自然和人生中最動情的瞬間“凝定”住了。美艷，是一種持續(xù)的美的狀態(tài)，漂亮的女子常具的，但是白里透紅、紅里透白、能讓人屏住呼吸的嬌艷，卻只有在情欲迷醉的高峰體驗的瞬間才會出現(xiàn)，牛克思永遠把這一最富生機和情意的時間點“凝定”在石頭上了。

　　牛克思游歷歐洲期間，透徹地琢磨過希臘、羅馬直到羅丹的人物雕塑作品，也在法國的一家具廠在法國師傅的指導(dǎo)下，做過短期的木雕，主要是雕花紋和人物。牛克思對自己創(chuàng)作人物雕刻特別審慎。2002年進入杭州中國美術(shù)學院雕塑系進修，開始創(chuàng)作人物。第一件作品《母子情》，牛克思抓住了母子間親和力最為飽和一瞬間的神態(tài)：初為人母的女子，依然洋溢青春的氣息，秀發(fā)如云，面若凝脂，在背著小孩子走路的途中，時時惦記孩子，禁不住回頭看，而小孩呢？心電感應(yīng)似的，也在想著媽媽，在同一瞬間，嘟囔著小嘴湊過去親吻媽媽。

　　牛克思石雕創(chuàng)作，用力最深、成就最卓著的是山水。中國傳統(tǒng)的雕塑和雕刻中，幾乎沒有什么山水作品。山水作品本身的難度，再加上金玉石土木等材料的特性，雕刻山水是難上難。因此，牛克思的石雕山水作品有著深巨的藝術(shù)價值和藝術(shù)史的地位。他的作品一改以往玉雕山子式的刻板和盆景式的纖巧，以宏大的形體、撼人的氣勢、雄強的姿態(tài)和深厚的歷史文化感。牛克思的山水作品大到重達數(shù)噸、小到幾十斤，取石料也是不分南北，總是力求匠心獨運，以“造境”和“寫境”相結(jié)合，營造出山蒼樹秀、石潤水活、靈虛動蕩、大氣流轉(zhuǎn)的境界來。

　　牛克思精妙大氣的石雕藝術(shù)風格在21世紀初中國的出現(xiàn)，固然是他個人天才和勤奮的結(jié)果，但從根本上來說，又是時代的產(chǎn)物，是中華民族進入偉大復(fù)興時代的必然要求。1995年當牛克思重新創(chuàng)作石雕時，中國進入全速發(fā)展的時期，國家實力空前壯大，藝術(shù)品和工藝美術(shù)品收藏進入繁榮期。我們知道，雕刻與詩歌、繪畫、音樂有些不同，后三者往往在民族危亡、國家板蕩之時出現(xiàn)絕唱；而雕刻卻不同，絕品只能在盛世出現(xiàn)。牛克思在創(chuàng)作有史以來最大最好最美的雞血石雕時，在雄邁挺升的萬里長城上雕出21個烽火臺來代表新紀元，并特意把作品命名為《江山永恒》，傳達了牛克思對新來到的盛世的呼喚。

　　走向新境界：大璞不雕

　　英國藝術(shù)史家貢布里希在分析米開朗基羅雕刻時說，他心目中的人物早已沉睡在工場中的大理石塊里，作為一個雕刻家，他能做的，只是把掩蓋在人物上的石頭去掉而已。”牛克思說：“我在雕刻石頭的時候，可以說是任何雜念都沒有，我和石頭是很有緣分的，一塊從山上打下來的石頭，擺在那里，我要把它做成什么，直接會進入我的腦子，靈感豁然來的時候，就會自然反映出這塊石頭可以做成什么樣的東西。” 這是牛克思創(chuàng)作中相石的秘密。他的心思，和先秦的那位木匠以及意大利文藝復(fù)興時期的巨匠是靈犀會通的。

　　因此在他的手下，不管石頭來自哪里，浙江的青田、昌化，還是內(nèi)蒙古巴林或福建的壽山，也不管它們的大小、高低、色彩和名字，牛克思一次次完美地滿足了它們的心愿，該做的，都做到了恰到好處，做到了極致。剩下還能做什么呢？只能是不雕。不雕不是不雕，而是讓人感覺不到。就像西漢的石雕，簡略渾樸但是到如今還有勃勃的生氣；就像唐代吳道子未經(jīng)填彩的白描，元氣淋漓，真宰上訴；就像現(xiàn)代張大千晚期的潑墨潑彩，渾厚蒼茫，神幻莫測。也許我們可以稱之為“大璞不雕”。到了這時候，牛克思會像一個偉大的通靈者，讓我們領(lǐng)略“石頭的夢”究竟是什么。

匠心中國藝術(shù)中心上海中心大廈38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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